罌粟 【37】


三十七、  

  
  祁阳宫内处斩了大批宫人的事,在皇城内传开;大家都知道风刃跟雪凛回来了。

  各方的酒席宴会无一不找上门来,一时间风刃倒顾不上风天逸,而风天逸自那日后整日埋首于奏章内,竟再也没去找过风刃,等风刃回神过来后,发现风天逸那里静默的反常,那个以前常黏在自己身边的人,好似一夕间消失了。

  「天逸」风刃推开侧殿的门,看向正在跟方泽议事的风天逸。

  见到来人时,风天逸的手不自觉的顿了顿,他以为他己经被他给忘记了。

  「王爷来了,刚好!臣跟陛下在议要给萤羽羽军取个名,王爷要不要一起来想想。」方泽开心的走向前去,拉着风刃来到案桌前面,一大张白纸写满了无数的名字,但是每个名字上面都被打了一个叉,看的出来方泽为取名字费了不少心思。

  只是风刃看也没有看,自经绕到风天逸的旁边,轻抚着风天逸那头雪白的长发,任发丝在自己的指中穿梭、滑落。半响后冷清的语气响起「就叫鹤雪吧!可好?」

  方泽看着风刃轻抚的白发,思索了一下不禁点点头「鹤雪在羽族的含义代表永恒之云,而在人族鹤代表长寿,很好呀!陛下你觉得呢?」

  「皇叔决定就好」因为风刃的亲昵,风天逸不小心闪了心神,在方泽出声后对他点了点头,方泽得到示令后,拿起桌上那被画的乱七八糟的宣纸,告退离去,留室内二人。

  片刻后,见风刃一直站在自己身旁,似乎不打算开口的样子,轻叹一口气「皇叔找侄儿有事?」。

  风天逸疏离语气,风刃感觉到了,轻抚的白发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「没什么事,就想来看看你」。

  「你忙吧!不吵你了」风刃勉强的牵起了嘴角,转身离去。走到门口时禁不住的回头再看了一眼扶在案桌上振笔的月白人影,掩上门那刻风刃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,他料想的到风天逸的疏离代表着什么。

  己经如你所愿了风刃,你不是应该要开心吗?风刃压下胸口那点不适,想潇洒的转身离去,却带出了几分落寞及迟疑。

  也就在宫门掩上那一刻,执笔的手失了轻重,一管上好的玉笔断成了两截。风天逸颓然的向后仰,单手掩起微烫的双眼,任由两行清泪往眼尾流去。

  见而不得的相思,无处宣泄、无处倾诉,最后化成呜鸣声,轻轻的,却又让闻者哀恸入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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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怎么了?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。」雪凛放下了北羽来的信签,看着一旁魂不守舍的风刃。

  风刃淡淡的笑了笑,不语。

  雪凛轻叹「他又想做什么?他之前不是要死要活的只要你吗?你都已经回来了,他又再闹腾什么?」如果可以,他真的不想跟风刃讨论跟那小儿有关的所有问题,但是看风刃那番模样,他又极不忍心。

  这两个人的脾气太像了,记得那会儿,风天逸刚从星辰阁回来时,自己非常不待见他。他跟风刃有太多地方过于相似,风刃应是独一无二的存在,他不能忍受有另一个跟他相像的人,那就像是一种对风刃的亵渎。

  尤其是后来,在霜城两人对峙的日子,就算他失去记忆了,那脾气、那小动作,依然跟风刃如出一彻。现在回想起来,或许风天逸早已将风刃刻划入骨,即使忘了,骨子深处里仍然渴望着他。

  风刃什么都没有说,他无法告诉雪凛自己内心的失落,更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风天逸的事。

  反到是雪凛,似乎放下一切。用着蛮不在乎的语气,开口闭口说的都是风天逸;这样子的雪凛,反而让他无所适从。

  明明在乎,却必需要装做无所谓,这人傻到让他心疼。

  雪凛好像发现了风刃的异样,抬头朝着异常安静的人看去,却一眼撞进了那闪烁着复杂神色的瞳仁里。嘴上尚未出口的话语瞬间隐去了声息,双眼也不自觉的闪躲开来,好像心中的那点掩饰,不小心被撞见了般。

  风刃看见雪凛一触即闪的视线,心里堵的难受,随即伸出双手,反将眼前的身影拥在胸前。

  第一次,雪凛在风刃眼前红了眼框。

  「我…」雪凛的声音微微颤抖着,好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,却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
  风刃见状,捧起了他的脸,低下头抵着他的额头。温热的鼻息,在两人之间翻转,拇指安抚的磨擦着雪凛的后颈。

  待雪凛翻起的心绪平稳后,低低的小心翼翼的道「别让他把你的心全占了,要留一点给我…好吗?」

  语落,风刃的身子顿了顿,低头深深的吻住了眼前之人。

  真傻!这样子的委屈值得吗?为我?值得吗?

  风刃一直不明白,为什么雪凛对他会有如此之深的执念,甚至一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明白自己对雪凛存的那份心思,究竟是不是爱意。

  他只知道他己经习惯了有他的陪伴,习惯在还没夹菜时,盘上己经有自己喜欢的菜食,习惯早晚起床入睡,桌上都会摆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,习惯一转身就会有他温暖的怀抱。

  他己经习惯了有雪凛的一切。

  「雪凛…」夹杂着吻声,风刃低低的唤出了雪凛的名字,唤的千回百转。他对他始终怀着一股说不清的愧疚;从那双看着自己的蓝瞳,灼灼如火时便开始积累,直到现在的委曲求全,这份愧疚不断的往心里札根。

  你们在我心中养了一只兽,每日贪婪的想要拥有你们更多。我是你们的劫,你们又何尝不是我的劫?

  吻,越来越激烈,最后风刃咬破了雪凛的唇,让铁锈味在彼此口中漫延。风刃不停的吸吮着,用雪凛的血滋养着心中那只充满贪念的欲兽,再用这只欲兽来祭祀对你们的愧疚。

  「给我…」

  风刃埋在雪凛的颈边,一小口一小口的啮咬着雪凛的颈项,沉重的沙哑声却轻轻敲在雪凛的心上,带起酥麻的一阵阵颤栗。

  这是风刃求欢的小动作,总是喜欢小口小口的吸咬着他的颈侧。他记得那个位置!在很多年前有一片琉璃杯碎片贯穿而过,快速不带疼痛的结束了"他"的生命,也连带着结束了他跟风刃的前半生。

  这条命因风刃而死也因风刃而生,他不悔。

  满室春光旖旎,只剩下无数的呻吟低喘回荡,连远在天际的星月也为此二人掩去光芒。

  云雨后雪凛抱着风刃,前往宣勤殿后的澡殿走去,甫一入内便看到己经泡在温泉中的风天逸,被风刃咬伤的嘴角微微上扬。

  真是冤家路窄!

  见到二人时,风天逸并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一双眼直直的看着被抱在怀里的风刃,颈间与胸口那无数的吻痕几乎札疼了他的眼,但他仍然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,像是要将风刃所有的一切烙在自己的脑中一样。

  雪凛并没有理会他,温泉池很大,他抱风刃占着一个角落,将半睡半醒的风刃安在怀里,拿着一旁的布角轻柔的擦拭着风刃的身体。面对着怀里的人,他脸上刚毅线条,柔和了不少,动作也十分轻柔仔细,仔细到好像恨不得擦遍风刃身上每一寸肌肤一样,就连十根圆润的脚指头也被他一一来回洗拭过。

  风天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雪凛,内心不禁憾动。

  原来私底下跟风刃相处的雪凛是这付模样,而风刃也拥懒的依在雪凛的身边,跟和自己独处时的样子又略有不同,多了些恬静及放松。他恍然间觉得,原来自己一直没有真正的走进他的心里,他对自己还存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藩篱。

  这样的想法让他很不是滋味,雪凛去北羽前跟他说过的话,一直都是他的心结。他拼了命的努力,努力的想要成为风刃依靠,立威于皇室、贵族甚至是天下,就是希望有天风刃愿意接受他时,他有足够的能力来护他周全。

  而如今看到倚在雪凛怀里安心恬静的脸孔,就好像在嘲弄自己的一厢情愿,真是格外的讽刺。

  皇叔,你我为何会走到这步田地,为何?

  雪凛富有趣味的看着瞬间转换三、四种表情的风天逸,看他拖着步伐慢慢靠近,最后伫立在他跟前,低着消瘦的脸脥,专注的看着自己怀中之人。苍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,偷偷的轻触着风刃垂在水里的手臂。

  这两个人呀!真是亲叔侄,一个纠结来一个纠结去。

  雪凛突然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,他不懂风天逸的内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纠结,或许真的印证了风刃那句,由爱生忧,由爱生怖。

  对于情感,他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,风刃内心的方寸之地,都是他自己一点一滴的争取来的,像风天逸这样要等着让风刃给,想必耗尽一辈子也不见得等的到。

  「风天逸你口口声声说爱他,看来也不过如此」



2017-05-06 #凛刃#逸刃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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